劉 國 威
第一日 4月20日 〔自臺出發〕
此次印度與尼泊爾之旅,主要是隨同上師朗欽加布仁波切至北印度拉達克
(Ladakh) 參訪,同時到西藏流亡政府所在地的達姆薩拉 (Dharamsala)
會見一些仁波切的老友,也順便到尼泊爾嘉德滿都視察帕竹佛學院的工程進度。而這一趟到拉達克地區一行的因緣,主要是去年十一月時,止貢噶舉派在拉達克地區地位最高的多丹仁波切 (Rtogs ldan Rinpoche)[1]
應邀訪美弘法,中途至紐澤西州岡波巴中心拜訪。兩位仁波切是多年的好友,鑒於朗欽仁波切已多年未曾造訪拉達克,故多丹仁波切盛情邀請一遊。
拉達克位印度最北端,屬今日喀什米爾與蔣木省 (Province of Kashmire and Janmu) ,面積約佔全省的三分之二左右,地勢高峻,平均約三千六百公尺,與拉薩的高度相當。當地文化自古即深受西藏影響,有「小西藏」的稱號。其適合旅遊的期間一般是每年的五月至九月中旬,而仁波切決定在旅遊季開始前的四月下旬前往。
我們一行四人-仁波切、Su、小芬、我,搭乘華航剛於四月份開啟由台北直飛印度首府新德里的新航班,於20日下午五點三十分起飛,經七小時的飛行,於當地21日凌晨兩點三十分到達新德里機場。可能是新航班的緣故,班機僅半滿,所以在機上我們都能有充分的空間得到休息。
第二日
4月21日 〔抵達印度,前往達姆薩拉〕
這次的行程計劃,主要是透過仁波切的老友-台灣「達賴喇嘛西藏宗教基金會」的主任阿底峽先生 (Mr. Atisha) 的安排,所以一到了新德里機場,就有一位格魯派的旺秋喇嘛來迎接我們。
旺秋喇嘛現年四十六歲,是格魯派上密院派駐新德里的代表,負責管理上密院在當地「西藏村」(Tibetan Village) 所經營的旅館 Gyutuo Guest House,任期三年,他已在此任職兩年,明年將回到位於東印度的本寺。
「西藏村」位於新德里的Majnu-ka-tilla,原本僅是當初西藏難民逃到印度時的帳棚寄居地,逐漸發展成為一個數千人的社區,雖然所有的建築都屬違章,但是這麼多年來,印度政府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有相當多的小型商店、餐廳、旅館在此。上密院的旅館已經有點陳舊,所以旺秋喇嘛安排我們住在一間才開張兩星期的「藏巴拉飯店」(Zanbhala
Hotel),雖名為飯店,只是間乾淨的小旅社,而且沒有冷氣,但是因為我們隔天就要乘車去達姆薩拉,所以也就將就一下了。
早上八點用過早餐後,我們去旺秋喇嘛那裡打電話,仁波切連絡上他的老友-克珠先生 (Mkhas grub)。克珠住在新德里的另一頭,住在這裡已經有三十年了,是個生意人,也是已故薩迦派德松仁波切的親戚。克珠到了之後,我們一起去找仁波切的另一位朋友-尊珠僧格先生 (Brtson grub Seng ge),他就住在西藏村裡。尊珠僧格是仁波切的同鄉,以前曾是止貢噶舉派的喇嘛,並得到阿闍黎的學位,後來還俗娶妻生子,成立出版社,現今止貢噶舉在印度所出版的一切書籍,都是由他所印行的。
尊珠僧格沒想到仁波切會突然到他家拜訪,相當驚喜,很熱誠的招待我們。他和仁波切聊了一些近況:原本在強久林寺 (Byang chub gling) 所進行的法本輸入電腦計劃,現已移到他的出版社來進行,有五位年輕的喇嘛在做這些輸入校對的工作。
之後我和仁波切到他的地下室書庫選購一些他所出版的書籍,像是剛出版的吉天宋恭全集、敬安札巴瓊內全集、敬安謝惹瓊內全集等,仁波切另外買了一些儀軌法本,準備帶去給尼泊爾帕竹佛學院的喇嘛們用,我則另買了一些舊版的書籍,如桑傑多傑全集 (他是第四世竹千法王貝瑪噶波的弟子)、艾宗耳傳
(艾宗日巴是密勒日巴的弟子) 等。
中午大家一起到附近的 Rab gsal Hotel 吃午餐。飯後有兩位負責打字的年輕喇嘛來到仁波切的房間向仁波切請教有關金剛亥母儀軌的內容,因為舊的手抄本中有許多錯誤,他們無法判定,所以來請仁波切給予一些指導,我則和克珠先生天南地北的聊天。後來尊珠僧格先生也來到仁波切房間,和我們結算書錢。Su 則代表仁波切贈予尊珠僧格先生與五位喇嘛每人一件岡波巴中心的T-shirt,以及每人五百盧比的供養,以答謝他們為整理止貢噶舉傳承法本所貢獻的心力。
在 Zambhala Hotel 用過簡單的湯麵後,旺秋喇嘛就送我們去搭乘七點鐘開往達姆薩拉的汽車。車程約十二小時,路況不是太好,但還好車子只有半滿,我們每人都可以佔個雙人座勉強休息,除了蚊子的偶而叮咬外,一路上還算平順。
第三日 4月22日 〔在達姆薩拉拜訪仁波切的朋友們〕
早上七點鐘到達達姆薩拉,上密院的促慶喇嘛在車站等我們,他是旺秋喇嘛所安排的,協助我們旅館住宿與訂購回程車票的事宜。我們住在 Surya Hotel,那是當地印度人所開的飯店,設備很不錯,不過價錢也不太便宜。在用過早餐後,仁波切的老友札西策仁先生
(Bkra shis tshe ring) 來到飯店,然後我們一行人就到他所主持的「阿尼瑪千機構」(Animachen
Institute)。
札西策仁先生是知名的藏籍學者,長年任職於「西藏檔案文獻圖書館」(Library of Tibetan Archives and Works),對西藏傳統文獻相當熟悉, 這幾年他和另外幾位藏籍學者合組成「阿尼瑪千機構」,以保存西藏傳統文化為目的,出版了許多英文、藏文的各類學術書籍。他在1998年參加於美國印第安那大學所舉行的第八屆國際藏學會議時,我在
Gene Smith 先生那裡曾和他見過面,不過沒有時間向他多請教。之後他兩次造訪紐約,都曾到岡波巴中心來看仁波切。仁波切這次到達姆薩拉,其實主要也是要找札西先生,因為仁波切花了數年時間所寫的《囊謙地方志》,敦請他做校對編輯,然後由「阿尼瑪千機構」出版。這本書不僅經過他的詳細審訂,他也加入許多他所珍藏的相關照片。經過他與仁波切的最後討論定稿後,這本書將於六月底出版。
我也藉此機會向札西先生請教了一些自己做研究上的資料問題,頗有收穫。札西先生真的對西藏傳統文化的保存相當有心,舉例來說,以前西藏牧人傳統上會攜帶一種舊式鳥槍,這種槍類似十八、十九世紀那時的來福槍,一次只能打一發。藏人使用這種槍的歷史相當久,甚至到1959
年的逃難打游擊時仍在使用,但現在因為環境以及科技進步的因素,藏人已經不再使用這種鳥槍,這種傳統也逐漸失傳。札西先生蒐集了不少藏文的相關資料,也很慷慨的給了我一份 copy。有一件有趣的記載到頗值得一提,聶拉‧貝瑪對杜 (Nyag bla Padma bdud
'dul, 1816-1872) 是一位寧瑪派的成就者,主要生活在瞻對地方,[2]
在他的著作中,有一段勸戒藏人不要使用鳥槍的教誡,他說你們如果不停止使用這些武器,現在這種槍只能一發打死一條生命,將來會有更新、更好的武器,一發可以殺死成千上萬的人。可惜沒人聽從他的勸告。
中午我們大家一起到 Tibet Hotel 吃飯,同行的尚有達瓦策仁先生 (Zla ba tshe ring),他剛從台灣的「達賴喇嘛西藏宗教基金會」調回來,任職於流亡政府的外交兼新聞部,因為他十年前才從青海逃出來,所以漢語講得相當不錯。飯後仁波切和札西策仁先生回去繼續討論有關書籍之事宜,達瓦則帶我們去「諾布林卡」參觀。
「諾布林卡」(Nor bu gling
ka) 本來是達賴喇嘛在拉薩時的夏宮名稱,現在達姆薩拉則將之建成西藏傳統工藝的訓練中心,教授繪畫、雕刻、木工等課程,並且也展售他們所做的工藝品,Su 與小芬買了他們所做的木製香爐,我則買了他們所出版的藏文雜誌與書籍。
回到旅館後,Su 及小芬回房休息,我則去「阿尼瑪千機構」找仁波切他們。仁波切正在檢視札西策仁先生由住在上密院的第十七世噶瑪巴那裡所借來的四十卷《噶瑪洽美仁波切全集》(Karma
chags med, 1613-1678)手抄本,這一套書我去年去北京「中國藏學研究中心」開會時,在他們的圖書館裡見過,那時館員跟我說是在四川成都私人出版的。仁波切叫我幫他從中找一些資料,我也順便看到一些和我的研究課題相關的著作,像是《大悲紅導發心儀軌》(thugs
rje dmar khrid sems bskyed)
但限於時間,沒辦法 copy。[3]
回旅館吃飯的路上,碰到仁波切的另一位朋友-噶瑪秋佩先生 (Karma chos 'phel),他是前任的流亡政府議會議長,現雖卸任,仍任議員一職,他約仁波切隔天中午一起吃午飯。
晚上在 Surya Hotel 用晚餐,仁波切的另一位藏人弟子-嘉物敦珠先生 (Rgyal bu don grub) 來和我們一起用餐,他說十幾年前他到台灣時曾見過我,我倒是完全記不得了。因為前一天晚上在汽車上度過,大家都有點累,所以飯後各自早早休息。
第四日 4月23日 〔在達姆薩拉,傍晚搭車回德里〕
上午八點用過早餐後,我們就先向旅館辦理退房,因為我們搭下午六點的汽車回新德里。十點十分,札西策仁先生帶領我們去參觀他所任職的「西藏檔案文獻圖書館」,看了不少流亡政府的珍貴收藏。
札西先生特別向我介紹一套他們圖書館獨有珍藏-《普札板‧甘珠爾》(Bka' 'gyur, Phug brag edition),這是1959年那時某位喇嘛將「普札寺」所藏的這套藏經帶出來的手抄版本,這個版本珍貴的地方在於它包含了至少十五部在其他版本中所見不到的藏文經典。因為是手抄本,所以僅此一部,我們只知道它應於1706年以前便存在。第五世達賴喇嘛在他的《聞法錄》(gsan yig) 中曾記載有數部經典在目錄上他看到名字,但卻不存於他所看到的各類藏經版本中,他希望有人將來能夠找到這些經典,有趣的是,這幾部五世達賴未見到的經典在這部《普札板‧甘珠爾》中可以找到。以前我在圖書館曾大略翻過札西策仁先生及其同事們所編撰的這部甘珠爾的目錄,但沒有注意到其中的特別處,經其費心解釋方知其珍貴。還好這部藏經已經由沈家楨先生在紐約所創辦的「世界宗教研究院」翻製成微縮影片,不難取得。但我沒想到它的原本是這麼大一本,而且保存的如此完好。
接著仁波切到藏醫院 (sman rtsis khang) 買一些藏藥,我則順便買了一些他們所出版的書籍。中午和噶瑪秋佩先生在 Tibet Hotel 一起吃飯,同桌尚有仁波切的老友-藏醫透美先生
(Thog med) 。透美是本教徒,也是現在流亡政府議會的本教代表,醫術相當有名。這一餐飯有十幾個人一起吃,相當熱鬧。飯後透美先生為仁波切把脈看病,我們其他三人也好奇請他診斷,大家都覺得很準,連
Su 曾經開刀過他都診斷得出來。
飯後下起雨來,我們就回 Surya Hotel 休息聊天,我又向札西策仁先生請教了不少西藏的歷史課題,頗長見識。雨停後,跑去書店又買了幾本書。回來後,大家就在餐廳吃點湯麵,邊吃邊聊,嘉物敦珠先生還把他的全家人帶來請仁波切加持。
我們搭乘六點鐘的汽車回新德里,回程的乘客較多,而司機又繞路攬客,所以一路上坐的不太舒服。
第五日 4月24日 〔在德里辦事,準備前往拉達克〕
早上七點鐘到達西藏村的 Zambhala Hotel。小芬和班倬喇嘛 (Dpal 'byor) 出去辦美國簽證與買東西, Su 因為沒有睡好,先回房休息。
我和仁波切則去尊珠僧格先生那裡,剛好秋佩喇嘛 (chos 'phel)
也在。秋佩喇嘛是拉達克人,和仁波切同歲,年輕時到止貢本寺學法,曾任「喇嘛玉如寺」的閉關中心指導上師,現在主要在尼泊爾進行其弘法事業。在其德國弟子們贊助下,秋佩喇嘛在佛陀出生地的藍毘尼興建了一座比佳德滿都
Bauddha佛塔還要雄偉的佛塔,將於明年落成開光。
仁波切與喇嘛兩人聊了一下近況後,就一起下樓指導年輕喇嘛們校訂金剛亥母儀軌,我則跑到書店去看書。
中午由小芬的安排,我們一行人請秋佩喇嘛到 Hotel Intercontinental 去吃自助餐,那是家五星級的飯店,我們也乘機享受一下,暫時逃避新德里的炎熱天氣。
飯後回到 Zambhala Hotel,因為天氣實在太熱,大家都不想動,就在房間收拾準備去拉達克所要帶的行李。後來旺秋喇嘛來和我們商討拉達克的行程機票等事宜,他的兄弟住在拉達克,他也想藉此機會順便去探訪親戚。期間並有一位加拿大籍的尼師-尼瑪卓瑪
(nyi ma sgrol ma) 來向仁波切請教到台灣受比丘尼戒的資訊,她現在在法王即將成立的「松贊圖書館」工作。
晚上六點三十分旺秋喇嘛請我們到 Wangchen Hotel 吃晚飯,吃的是相當美味的西藏菜。飯後回來整理東西,然後大家提早就寢,因為我們必須於凌晨兩點起床,到機場趕五點四十分飛拉達克的班機。
第六日 4月25日 〔因天候不佳,故續於德里待一日〕
凌晨三點鐘到達機場,但飛機一直拖延起飛時間,也不說明理由。等到七點三十分,才正式宣佈因為天候不佳,今天停飛,旁邊的同機的印度小姐說昨天也停飛,還好航空公司的招待還不錯,讓所有旅客住機場旁的 Radisson Hotel,這是美國的連鎖飯店,設備滿好的,我們可以休息一天。
等所有行李搬到旅館,完成住房手續時,都已經快十點了。等大家梳洗過後,仁波切提議去參觀德里的「西藏屋」(Tibet House)。「西藏屋」其實相當於流亡政府設於某些大城市的西藏文化中心,而位於德里的這所是其中歷史最悠久的。到了那裡,其實沒有什麼遊客,我們隨興參觀其各層,有文物展售中心、博物館、以及圖書館等,我買了兩本他們所出版的藏文書籍。因為天氣實在太熱,我們待了大約一個小時,就趕緊打道回旅館吹冷氣去,午餐吃的是航空公司招待的自助餐。
下午我們各自在房內休息,因為我和仁波切同一房間,閒著沒事,仁波切就把我剛買的書拿來看看。第一本是十七世紀寧瑪派北藏 (byang gter) 傳承祖師旺札多傑
(Dbang drag rdo rje) 的自傳與著作,仁波切對北藏傳承很熟悉,但他也沒看過這本書。第二本書是覺囊派祖師貢噶種秋 (Kun dga' grol mchog,
1507-1573/4) 的自傳,這本書因為以前寫論文時用過,而作者又是我極感興趣的歷史人物,所以看到這本書一定要買。仁波切在翻閱這本書時找到不少有用的資料,例如貢噶種秋在詳述其前生事蹟時,記載他曾為巴絨‧達瑪旺秋
('bar rom Dar ma dbang phyug) 與鈕譯師 (Gnyos Lo tsa ba),前者是巴絨噶舉的始祖,而後者則是止貢噶舉初祖吉天宋恭的主要弟子之一,有關此二人的傳記資料本來就不多,但貢噶種秋在編寫這些傳記時,談到他是參考、匯集以前的傳記所寫成的。仁波切本來就在蒐集有關早期噶舉傳承的歷史資料,所以看到這本書相當高興,下午花了大約三小時在翻閱此書,看到有趣的地方還分析給我聽,長了我不少見識,也節省我一些以後查閱此書的時間。所以我和仁波切開玩笑說,我是預感到這兩本書仁波切會用得到,所以才買的。
晚餐就在旅館的餐廳用膳,當然還是航空公司招待的,飯後我們提早就寢,因為凌晨兩點十五分要起床,繼續趕飛往拉達克的飛機。
第七日 4月26日 〔抵拉達克,多丹仁波切熱情款待〕
五點四十分的飛機終於順利起飛,從窗口望去,雖非萬里無雲,卻也是陽光普照,待接近拉達克區域的喜瑪拉雅山脈北端時,新雪覆蓋遍山,看來前兩日的風雪的確不小。
來到拉達克朝聖,應當對拉達克的歷史背景要有所瞭解,不然就不知其何以特殊。拉達克 (La dwags) 這個地名是個藏文名字,拉的意思是山,拉達克的意思是「翻山」的意思,但是這個名字出現地不是太早,大約是十五、十六世紀時方有。以前藏人稱呼這個地方叫「瑪域」(mar
yul, 低地),是所謂的「阿里三圍」(mnga’ ris skor gsum)
的一部分。這個區域受到西藏文化的影響,是十世紀才開始的事情,而我們對之前的拉達克古代史,還是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
來到拉達克的最早人種,應當是所謂的 Dardi 人,屬於早期來自中亞的印度-伊朗民族 (Indo-Iranian) 的一支,這個民族直至今日仍主要生存於拉達克南部
(他們現在稱呼自己為 Maknopa)。人類學家對現今拉達克地區民族混合情形的研究顯示這裡的人種主要是Dardi 人與西藏人的混合人種。在希臘人入侵西北印度建立楗陀羅王國 (Gandhara)時,希臘文文獻已經有關於
Dardikai 人的記載,這表示他們大約在西元前二、三世紀時已經來到這個地區。在同部文獻裡,我們也看到所謂中亞地區有會挖金礦的螞蟻的記載,這段傳說在歷史上相當有名,有學者指出這段傳說源於對
Dardi 人在拉達克與巴提斯坦 (Baltistan)[4]
地區挖金礦的模糊記憶;這個地區和黃金的關係在歷史上相當著名,這可以由漢文史料找到證據。
由在拉達克所發現的古老伽盧文 (Karosthi) 碑文大略可證明這個地區在西元初、二世紀時是受貴霜王朝的統治,不過有關這段時期的資料實在太過片段,我們無法得知當時的實際狀況,但是由它先後受楗陀羅王國與貴霜王朝的統治來看,佛教傳入此一地區應該相當早。
在中國史料裡,這個區域很早就有記載,法顯 (337-422) 的《佛國記》稱此為「褐叉」,但他沒來過這地方。法顯以後約兩百年,玄奘由西域經現今之巴基斯坦進入北印度,根據他的《大唐西域記》,從北印度的「屈露多國」(今印度
Kulu) 向北走,經「洛護羅國」(今印度 Lahul)
再向北走,就到「秣邏娑國」,此國又稱「三波訶國」,可是玄奘對「洛護羅國」與「秣邏娑國」的記述,乃是根據傳聞而來,他自己也沒去過。學界一般公認「秣邏娑國」就是現在的拉達克地區,但是這個名字的來源卻頗有爭議;有人認為這是音譯藏文的「瑪爾薩」
(Mar sa, 也是低地的意思,是拉達克古名「瑪域」的同義詞),但是這個說法現在看來很有問題,因為首先我們要承認在西元七世紀的時候,拉達克已經在流行藏文了,這似乎是不太可能的事,其次,玄奘在《大唐西域記》中,對印度名字的音譯是很規律的,從未曾用「邏」字來轉譯
ra 這個音的情形。玄奘在書中提到過「金國」(Suvarnagotra),是在「大羊同國」的區域,顧名思義,此國盛產黃金。「大羊同」就是西藏歷史中位於西部的「香雄」(zhang zhung) 王國,也是傳說中本教的發源地。在敦煌的藏文歷史文獻中記載,西元719年時,西藏對「香雄」與「瑪」(mar)
做了人口調查;本教的歷史文獻常常提到「香雄瑪」(zhang zhung
smar),這名詞在敦煌文獻中也出現過兩次,顯示「香雄」與「瑪」這兩個地方有相當的關聯。進一步的研究發現,在現今本教所保存的香雄語字彙中,smar 這個字的意思就是黃金,因此我們大約可以從這些資料判斷:1. 拉達克的古名「瑪域」和低地無關,而與黃金有關。2.
玄奘所稱的「秣邏娑國」,這個名字應當來自當時的香雄語,而非藏語。3. 這個地區和玄奘所稱的「金國」有關,都是古時「香雄」地區 (或「大羊同」) 的一部分。
在西藏文化未影響此地區以前,這裡的佛教主要是從喀什米爾那裡輸入的,這可以從現今所遺留的一些八世紀左右時期的碑文與佛像看出來。
拉達克雖然在七世紀時曾經納入松贊岡布所建立的吐蕃帝國版圖,但隨著帝國勢力的衰退,政治上並未真正掌控此區域。直到朗達瑪王 (glang dar ma,
?-842) 被殺後,他的大王妃之子掌控了中央西藏,小王妃之子則被排擠,逃到拉達克,在地方貴族的支持下,建立了王國。兩代以後,傳位至季德尼瑪袞 (skyid lde nyi
ma mgon, 約975-1000在位),他將領土分封給三個兒子,長子的後代繼承了拉達克的王位,形成了拉達克的第一個王朝-「拉千」王朝
(lha chen)。
「拉千」王朝和當時的西藏一般,也頗致力於佛教的導入與振興,例如西藏佛教後弘期的大譯師仁欽桑波
(Rin chen bzang po, 958-1055) 曾在尼瑪袞與其子巴吉袞 (Dpal kyi mgon)
在位時,於拉達克地區興建了一百零八座佛教寺院,至今雖然大部分已經不存在了,我們仍然可以在拉達克找到一些遺跡,像是「喇嘛玉如寺」(現屬止貢噶舉) 與「阿記寺」(A
lci, 現屬格魯派) 等寺院,以及數處殘存的舍利塔。
止貢噶舉與拉達克王朝很早就建立了關係,在吉天宋恭七十三歲的時候 (1215),他派遣弟子古雅岡巴 (Gu ya
sgang pa) 到岡底斯山建立寺院,那時的拉達克王-拉千峨住袞 (Lha chen mngos
grub mgon) 就是他的施主之一,從此止貢噶舉在拉達克建立了教派勢力。同時,可能是在止貢噶舉的影響下,拉達克的佛教形成了新學僧人必須到西藏留學的傳統,這樣的傳統對拉達克有相當長遠的影響,使得西藏保持在思想文化上的優勢,並將兩地間的關係拉的更為緊密。
十五世紀時,由於宗喀巴 (1357-1419) 所新建格魯派的影響,當時的拉達克王-札本德 (Grags
‘bum sde) 將一座建於十一世紀的古寺-「貝土寺」(Dpe
thub) 送給格魯派,宗喀巴的一位拉達克弟子-謝惹桑波 (Shes
rab bzang po) 建立了「大模拉康」(stag mo lha khang),而謝惹桑波的姪子謝惹札巴 (Shes rab grags pa) 在其旁建立了「企色寺」(Khrig se) ,這即是現今拉達克格魯派最高位仁波切-巴庫拉仁波切 (Bakula)
的所在寺院。
札本德有位弟弟名叫札巴本 (Grags pa ‘bum),傳到孫子名叫拉千巴乾 (Lha chen Bhagan);札本德將王位傳予其子洛卓邱丹
(Blo gros mchog ldan),但隨後拉千巴乾即將洛卓邱丹推翻,建立新的王朝,這也就是拉達克歷史上的第二個王朝-「南嘉」王朝
(Rnam rgyal)。而止貢噶舉也在此時重新和新王朝建立了關係。
拉千巴乾之子札西南嘉 (Bkra shis rnam rgyal, 約1555-1575在位) 是一位相當強勢的國王,他阻擋了來自土耳其的勢力入侵,並擴張拉達克的領地;另一方面,他迎請止貢噶舉的旦瑪‧貢噶札巴
(Ldan ma Kun dga’ grags pa),奉為上師,為其建立了「平陽寺」,並又將包括「喇嘛玉如寺」在內的許多領地賜給他管理,這是止貢噶舉教派勢力在拉達克第二次復興。也是在這位國王的時候,立下每個家庭至少有一位男孩必須出家為僧的規矩。
下一位國王是策旺南嘉 (Tshe dbang rnam rgyal, 約1575-1595在位) ,他大概是拉達克歷史上最善於戰爭的國王,往東他攻佔了西藏西部的昂仁
(Ngan rings)、古格 (Gu ge)、普蘭 (Pu rangs)
等地;往南攻佔了現今的 Kulu 與 Jumla;往西進攻回教勢力的巴提斯坦地區,成功的擴張領土,並且為了商業交通,大力興建道路、橋樑,可以說南嘉王朝在他的統治下奠定了基礎。
到了蔣揚南嘉 (‘Jam dbyangs rnam
rgyal, 約1595-1616在位) 的時候,他因為介入北方 Purig
的戰爭,反被巴提斯坦的回教軍隊所擊敗俘虜,使拉達克的佛教遭受到非常大的破壞。巴提斯坦的國王強逼他娶其女為妻,後生下一子;巴提斯坦與拉達克聯姻,是為了使回教勢力進入拉達克,但是在這位國王回到拉達克以後,他晚年卻是完全轉向於宗教,致力於拉達克佛教的重建,並親自參予編纂經典。
蔣揚南嘉與巴提斯坦的回教公主 (Rgyal Khatun, 拉達克人認為她是白度母的化身)
所生子即是僧格南嘉 (Seng ge rnam rgyal, 1616-1642),他是拉達克歷史上最受人崇敬的國王。在政治上,他與巴提斯坦作戰,成功收復了父親未能攻佔的
Purig;另一方面,征服了東面的古格王朝 (Gu ge),以及桑斯噶 (Zangs dkar) 地區;同時,又阻擋了來自衛藏地區藏巴汗的軍隊攻擊,保存了拉達克的獨立地位。在宗教上,最主要的就是迎請來自西藏的竹巴噶舉成就者達倉日巴
(Stag tshang ras pa,
1574-1651) 。關於達倉日巴,在拉達克流傳有這樣的故事:當僧格南嘉的曾祖父札西南嘉迎請旦瑪‧貢噶札巴到拉達克時,他想請這位止貢噶舉的成就者作為拉達克王室的上師,貢噶札巴拒絕了,但他預言說:「將來你會有一位名為「獅子」的子孫,有一位名叫「老虎」的竹巴噶舉成就者會來到拉達克,因為獅虎相和,他們會結成師徒關係。」僧格南嘉的「僧格」藏文意思就是獅子,而達倉日巴的「達」就是老虎。在僧格南嘉的支持下,達倉日巴建立了「黑米寺」(He
mis),它不僅是現今竹巴噶舉在拉達克最大、最重要的寺院,也是拉達克王室的寺院;達倉日巴也幫助僧格南嘉於1623年在「謝寺」(Shel) 建造一座三層樓高的彌勒佛像,以紀念王的父親蔣揚南嘉,這座佛像現今仍保存完好。達倉日巴對拉達克佛教的影響是相當深遠的,由於他的感召,竹巴噶舉不僅從此成為拉達克的最大勢力的教派,他的上師-居於衛藏的勇津仁波切
(Yongs ‘dzin) 傳承也成為拉達克王室永遠的上師
(dbu bla)。另一方面,由於達倉日巴的開明作風,以及拉達克一直維持一個世俗皇權的關係,竹巴噶舉雖然在拉達克成為王室的信奉教派,但各個教派的發展都很均衡、和睦,不像不丹的竹巴噶舉政府或後來西藏的格魯派政府一般,因為由僧人統治,造成某一教派的獨大。
僧格南嘉之後的拉達克歷史,其實是夾在西藏的格魯派政府與印度的回教蒙兀兒王朝 (Moghul) 間求存的奮鬥紀錄。先是面對西藏新建立格魯派政府的軍事侵略,遂向蒙兀兒王朝請兵救援,回教軍隊幫助拉達克擊退了西藏,但是隨後就開出了條件:拉達克王德勒南嘉
(Bde legs rnam rgyal, 約1680-1691在位) 須改信回教、向喀什米爾納貢、在拉達克振興回教等,導致從此拉達克的宗主權就落入回教的蒙兀兒王朝手中,直到十八世紀中葉蒙兀兒王朝消滅為止。
被此消息震驚了的西藏政府,再派遣僧人代表至拉達克展開談判,拉達克王在不能忽視與西藏的文化、商業關係下,又接受了必須信佛教、劃定邊界、納貢等條件,從而使得拉達克喪失了東面的大量領土。
到十九世紀中葉以前,拉達克一直處於這種夾縫中生存,雖然如此,比較起來,拉達克的經濟發展仍相當富裕。到了1834年8月,位於蔣木 (Janmu) 的錫克教王國,在將軍 Zorawar 的帶領下,率Dogra軍隊攻佔拉達克王國,對佛教寺院造成了極大損害;錫克教軍隊本欲進一步進攻西藏,因遇大風雪而失敗。1842年,錫克教王國與西藏訂約講和,拉薩與列城間的商業交通又再恢復,但拉達克已經完全納入錫克教王國的統治,也就是說,南嘉王朝到國王策帕敦珠南嘉
(Tshe dpal don grub rnam rgyal, 1802-1840在位) 時完全結束,然其王室家族仍延續至今。
1846年,錫克教國王與英屬印度政府簽訂協定,成為喀什米爾的統治者,拉達克也因此納入其部分。這樣半獨立的地位維持到1947年,印度與巴基斯坦脫離英國統治各自獨立,由於印度教與回教間的複雜歷史關係,展開了延續至今有關喀什米爾的紛爭:1954年,喀什米爾併入印度成為一省,拉達克也因此歸入印度,但印度與巴基斯坦間為喀什米爾所展開的紛爭,在1965年、1971年分別開戰過,到現在還沒有解決,所以也造成拉達克在地理位置上的敏感。直到1974年,印度准予拉達克開放觀光,這也是拉達克今日經濟收入的主要來源之一。
關於拉達克的佛教,如前所述,主要就是以竹巴噶舉、止貢噶舉、以及格魯派三大教派為主,薩迦派有一間寺院-「瑪卓寺」(Ma spro),寧瑪派以前也只有一間「札大寺」(Brag stag),近年新建一所。有關格魯派近代在拉達克的重興,其歷史並不長,主要是在南嘉王朝滅亡後,受西藏政府影響所致。
我們的飛機於七點鐘到達拉達克首府列城 (Leh) 的唯一機場,這機場實際上是個軍用機場。拉達克的地理位置,鄰近印度、巴基斯坦、阿富汗、以及中國新疆的交界,由於近代印度與巴基斯坦對喀什米爾的主權爭議所引出的暴力,另外受911事件以來圍剿阿富汗塔立班政權戰爭的影響,所以一到機場就到處可見荷槍實彈的軍人。其實在新德里機場也可見到軍人警戒,因為我們到印度的這段期間,剛好又碰上古佳惹特省
(Gujarat) 印度教徒與回教徒位爭奪聖地所引起的嚴重暴亂,所以機場戒備特別森嚴。
才剛進入航空站,就見到十幾位喇嘛手持哈達在那等著,我們三位弟子沾仁波切的光,身上也多了好多條哈達。Su 與小芬雖然知道拉達克會冷,但沒有料到地勢這麼高,Su 的身體沒有什麼高山反應,小芬則是一下飛機就開始頭痛不舒服;我倒是還好,本來擔心會有高山症反應,下飛機後只稍覺得氣喘,其它倒都沒什麼感覺。一行人分乘幾輛車來到「藍毘尼飯店」(Hotel
Lumbini),這是多丹仁波切的太太所開的,我們接下來這幾天都將住在這裡。到了飯店,多丹仁波切已在門口等著我們了。
多丹仁波切是此地止貢噶舉派的領袖,領有「秋傑」(chos rje, 法主或法尊之義)
的頭銜。第一世的多丹仁波切是止貢噶舉第十七代法王仁欽奔措 (Rin chen
phun tshogs, 1509-1557) 的弟子,出生於貢波地方
(Kong po),和拉達克沒有關係。事實上,前五世的多丹仁波切都是在康藏地區活動,從未到西部地區傳法。直到第六世的多丹仁波切丹津秋札
(bstan 'dzin chos grags),出生於衛藏地區,被邀請到拉達克成為「平陽崗溫寺」(phyi dbang sgang
sngon dgon pa) 的住持,並成為兩任拉達克王-策旺南嘉
(Tshe dbang rnam rgyal, 約1760-1783在位) 與策丹南嘉 (tshe brtan rnam
rgyal, 約1783-1802在位) 的上師,可以說因為他的關係,止貢噶舉與南嘉王朝王室的關係重新達到了高潮。他晚年回到止貢成為「楊日噶寺」(yang
ri sgar) 的住持,並在兩位法王均不在位時,曾任止貢噶舉教派的攝政。
第七世的轉世名為阿旺格勒旺秋 (Ngag dbang dge legs dbang phyug),亦出生於衛藏,回到「平陽崗溫寺」,成為王子吉美貢噶南嘉 ('Jigs med kun dga' rnam rgyal)
的上師,自1830年起,兩人一同成為拉達克的攝政王。這位不幸的王子在拉達克被錫克教王國的Dogra 軍隊擊敗後,逃到英國屬地,於1835年過世。仁波切則前往印度朝聖,於曼迪
(Mandi) 的湖邊圓寂,年二十五。
第八世多丹仁波切與拉達克王室關係最為密切,他就是前述拉達克王子的兒子,名為阿旺洛卓嘉參 (Ngag dbang blo gros rgyal
mtshan),回到「楊日噶寺」受戒學習,成為一位著名的學者。在返回拉達克後,他重修了「平陽崗溫寺」與「喇嘛玉如寺」(Bla ma g.yu ru)。
第九世多丹仁波切出生於拉達克北部的一窮人家中,回到止貢學習,他對大威德金剛的修持成就在當時相當有名。我對他的生平所知尚少,但在多丹仁波切的房內見到過他前世的照片。
現在第十世的多丹仁波切於1939年生於拉達克北部的喜瑪拉雅山區,十四歲時回到「楊日噶寺」學習,1959年中共入藏後,仁波切回到拉達克,繼續領導止貢噶舉各寺院在當地延續其傳承。1998年,仁波切被選為喀什米爾省的「拉達克兼公共事務局長」(Minister
of Ladakh and Public Affairs),也就是拉達克地區的最高行政長官,任期到今年八月為止。
多丹仁波切和仁波切聊了一會,因為仁波切的心臟不太好,也有點高山症反應,就讓仁波切先好好休息一下。十一點的時候,仁波切叫我和他一起去多丹仁波切家裡找仁波切聊天,讓 Su 與小芬好好休息一下。中午大家一起在飯店的餐廳吃飯,吃的是拉達克地方風味的西藏菜。
下午仁波切帶我們出去到列城附近參觀名勝古蹟,因為仁波切擔任拉達克行政長官的關係,我們出去的車隊前後都有軍車導引護衛,雖然現在還未到旅遊季節,路上不是很熱鬧,但車隊一路呼嘯而過,也頗引人側目。
我們先到列城城郊一座相當大的舍利塔參觀,這是十幾年前由日本日蓮宗妙法寺所捐贈的,雖然是西藏樣式,但當地人俗稱「日本塔」。塔在半山,剛好可以俯瞰整個列城,景色頗為優美。塔側有一日式小廟,但無日本僧人,僅有一老喇嘛看管。我們進去禮佛時,多丹仁波切還很有趣地唱起日文的「南無妙法蓮華經」,那是當初開光時他聽日本僧人唱誦時所學的。
隨後仁波切帶我們到列城另一頭山腰的王宮遺跡去參觀,此宮名為「大列吉祥宮」(Gle chen dpal mkhar),這是拉達克歷史上的英主-僧格南嘉所建造的,原樓高九層,現在雖然多已破敗,但仍可想見當年之盛容,當地人說拉薩布達拉宮的樣式就是參考此宮而建。此宮內藏有拉薩版的甘珠爾,拉薩版並不是很老的版本,可能因為放在這裡的佛堂受風吹影響,看起來很舊。這個王宮其實不小,但是因為仁波切剛到,有點高山反應,不能爬上爬下走太多樓梯,所以我們大略待了二十分鐘就走了。
接著多丹仁波切請我們到他的行宮坐一坐,也就是他的私人寺院 (Rtogs ldan pho brang),因為難得來一次,仁波切中午吃飯時請多丹仁波切讓我們幾位台灣弟子看看他所珍藏的宗教寶物,所以多丹仁波切特地帶我們過來看看。
這座行宮還算很新,包括有大小佛堂三處,以及仁波切自己的住家、圖書室,達賴喇嘛於1998年曾來此開光,多丹仁波切還將當時達賴喇嘛曾住過的房間原封不動的保存下來。接著仁波切領我們到一間小房間,把侍者支開,然後打開佛龕下已經上鎖的櫃子,一一展示其收藏,真的開了不少眼界。其中一些重要的記錄如下:
1.
釋迦牟尼佛舍利:這是仁波切由止貢本寺所帶出來的舍利子,放在一個小玻璃罩的舍利塔中,但仁波切自己也好久沒有打開看過,這次打開給我們看,竟然又生出了許多大大小小的舍利子,有些還附著在玻璃上,多丹仁波切非常高興,我們也都沾光分了一點。
2.
秋傑林巴 (Chos rje
gling pa) 的蓮師像:這是他所取出的伏藏。
3.
拉龍‧巴吉多傑 (Lha lung dpal kyi rdo
rje) 的普巴杵:他即是藏史中刺殺破壞佛法的藏王朗達瑪的那位還俗僧人。
4.
止貢噶舉第三十一代法王姜貢‧圖傑尼瑪 (Skyabs mgon Thugs rje nyi ma, 1828-1881) 所作的馬頭明王普巴杵。
5.
兩支古董大威德金剛杵:這是多丹仁波切當年逃出西藏時自止貢本寺所帶出來的。
6.
止貢噶舉第二十六代法王瑞津秋札 (Rig ‘dzin chos grags, 1595-1659) 所作之綠度母佛像:他著作甚豐,曾傳授大威德金剛予第五世達賴喇嘛。
7.
瑞津秋札親繪之大威德金剛唐卡:這幅異常珍貴的唐卡,多丹仁波切平日不隨便拿出來給別人看,今天因為朗欽仁波切是仁波切的好友之故,我們才沾光得見。多丹仁波切的前世是一位專修大威德金剛的成就者,當他在止貢「楊日噶寺」學習時,第三十三代法王謝威洛卓 (Zhi wa’i blo gros, 1886-1943) 將這幅瑞津秋札親繪的唐卡贈與他,因為瑞津秋札本人即是大威德金剛的成就者
(止貢噶舉的大威德金剛傳承即是由他所傳下),法王並於唐卡背面親書祝辭,蓋上手印。此唐卡的畫風屬「舊欽派」(Mkhyen
rnying lugs),雖然止貢本寺的唐卡大部均屬此風格之畫派,但這種舊派的唐卡現在確實難見。
8.
來自達隆寺的普巴杵:這也是仁波切自西藏帶出來的。
9.
黑石頭上的天然的白色「阿」字,以及白石上的拇指印:這兩件東西關係到仁波切早年所作的一個有關取出伏藏的夢,在他醒來後就自然擺在床邊,當年曾聽朗欽仁波切說過此事,今日終於能見到。但遵照仁波切囑咐,此事詳情不能公開。
10.
白石之綠度母:這是仁波切所取出的伏藏之一。
11.
噶‧秋丁巴的長壽佛像:他是吉天宋恭的主要弟子之一,也就是現在噶千仁波切轉世傳承的第一世。
12.
第三十三代法王謝威洛卓所作的密集金剛。
很感謝仁波切非常有耐心的將其珍藏一一展示給我們看,許多東西不僅是古董,在宗教上,特別是止貢噶舉傳承的歷史上,更具紀念價值,讓人藉此得以追憶當年這些成就者的行誼。
晚上在旅館享用過豐盛的晚餐後,就提早歇息了,因為今日一早趕飛機,再加上初到高地,還是要好好培養體力準備接下來幾天的參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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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圖) 二十四代法王瑞津秋札所親繪的大威德金剛唐卡,其背面上方 (右圖) 是第二十九代法王貝瑪嘉稱的手印,下方則是三十代法王邱吉蔣稱的手印。多丹仁波切珍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