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降生西藏 初遇佛法

聖者瑪爾巴譯師生於西藏山南洛扎秋切的卓窩隆•牌薩村。父名為瑪爾巴•旺秋維賽，母名佳姆薩朵黛，兼營農牧二業，資財頗為豐足。此對夫婦共生子女三個，尊者瑪爾巴為最小者。瑪爾巴自幼心思敏捷而又秉性頑烈，因此，他父親常說：「我的這個兒子，如果有心計，則無論出家在家都將出類拔萃，因而於己於人必多裨益; 萬一無心計，於己於人均遭禍殃。如此權衡利弊，還是寄望佛法者為妙。」

瑪爾巴原名塔瑪旺秋，十二歲時，遵從父命，依止地方上的一位導師入了佛門，取法名卻吉洛追（譯言法慧），學書識字。雖然他天資聰穎，一學即通，但是他又性情執拗，極好爭辯。因此，家人都說：「這個冤家真造孽，總有一日會遭報應，重則送掉他自己或我們性命，輕則失去咱家田財房屋。」當瑪爾巴因家庭內外所有人的指責、譏諷而苦悶之時，父親說：「依我看，你還是去投遠方的一位善賢上師求學為好！」瑪爾巴遵從父命，決意求學，便請父母籌措恩賜費用、物品。父母答應道：「暫且先給你這些吧。」於是，給了印製《大般若經十六函》所需紙張兩馱、黃金一兩、銀瓢一把、良馬一匹并紫檀木質鞍子、織錦緞一匹等。瑪爾巴帶上父母給的費用、物品，前訪名師。當時卓彌譯師[1]剛從印度歸來，瞬間聲譽鵲起，瑪爾巴聞訊往投，來到芒喀木古龍寺，將兩馱紙張并馱牛供奉於卓彌，同時向卓彌恭敬頂禮，傾訴求法緣由，乞請給予灌頂、傳授教授。但是卓彌譯師沒有給瑪爾巴灌頂和傳授教授，而只是教他學習梵文的直讀和印度普通話的翻譯。瑪爾巴遵師指點學習了三年，終使梵語文達到了相當熟練的程度。

第二章       三赴印度 求取佛法

第一節       首次赴印之事跡

瑪爾巴先後三次赴印。其中首次赴印事跡，可分三點敘述：第一、心中生起赴印念頭，籌措資糧，邀約同伴，一起赴印度的情形; 第二、到達印度以後，拜見諸位賢哲上師，學得大乘心要的無上妙法的情形; 第三、獲得灌頂及教授等妙法後返回西藏的情形。

        ㄧ            心中生起赴印念頭，籌措資糧，邀約同伴，一起赴印度的情形

在上師卓彌近前，梵語文學到相當熟練的程度之後，瑪爾巴醒悟到自己與卓彌沒有長期交結的法緣，而與印度的班欽那若巴[2]等諸位上師相見的善好法緣時機已經成熟，又恰得至尊金剛瑜伽母[3]感應之力，始使與那若巴會面的願望得以實現。所以，瑪爾巴心中盤算：在卓彌上師身邊長期留住沒啥意義。因為，若求全部無我母四灌頂[4]，則需十五頭氂牛的供養; 若僅求一個獨髻母[5]的隨賜[6]，也需一、二頭氂牛的供養;依此推理，必然形成一種情勢——若無大的供養，便得不到稱心如意的圓滿佛法。看起來，即便是搞到相應數量的供養，因而也可以求得圓滿佛法，但卓彌恐怕仍不堪為我中意的賢哲上師。因為，瑪爾巴曾經一再請求借給《空行母金剛帳本續》一書看一個短暫的時期，誰料卓彌就是不答應借。於是，瑪爾巴又想，凡是卓彌上師喜愛的東西我都供養他，至於其餘財物，我將兌換成金子，連同父母賜分我的所有財物一並帶上，我自己也要親赴印度學法去。隨後，便按既定打算，將手中所有的財物供養於上師卓彌，使其滿意，彼此就在高興的氣氛中分了手。瑪爾巴帶上身邊僅有的餘物，一匹馬和一副紫檀木鞍子，到拉堆絳[7]的達孜[8]地方置辦金子，把馬和鞍子兌換成金子。那時候，當地有一個息爾寺，新來一位後藏桀普地方的大德名叫洛迦覺色，他是應一位弟子之請前來傳法的，弟子給了他豐富的供養。瑪爾巴在當地時，適逢洛迦覺色傳法完畢，即返桀普，便請求結伴而行，路上給予照應。洛迦覺色非常痛快地答應了他的請求，賜給乾糧和茶葉，並恩准屆時提供騾子當作役畜使喚。到達桀普地方之後，瑪爾巴得知這位格西[9]確是信守誓言之士，便照實相告：「不瞞師父您，弟子我是打算去南方尼泊爾學翻譯的，這次難得您記掛相助，感恩不盡。如果我的生命沒有危難的話，請您以後仍能費心給予幫助。」洛迦則說：「我已年邁，以後能否與你再見，確難預料。不過，只要你來，安歇之處及照應事宜，自有我的兒子們張羅，所以你務必前來無妨。」說完，贈給一兩赤金，一匹氆氌[10]，送瑪爾巴啟程上路。瑪爾巴辭別洛迦覺色，轉道回到家鄉洛扎，見了父母便央求說：「我要前往印度學法，請把我應得的一份財產、田地、房屋全部給我，以作資糧。」父母姐妹聽罷異口同聲勸道：「你去印度學習翻譯有得何用，學習佛法又能做甚？至於說到修法，若是能修，就在西藏修得了; 若是不能修，在家務農算了。」瑪爾巴則對父親說：「您老人家先前曾講要送我去遠方投奔名師，而我今日正是遵您言教，決意遠去印度，投訪名流班智達[11]上師。」人們無論怎樣勸阻，他都不聽，執意要到了應得的那份家產。瑪爾巴留下房屋、田地未動，而將其餘的全部家產兌換成十八兩赤金帶著。當他正準備與兩位同伴啟程之際，不料兩位同伴因親朋好友勸阻而改變心意不去了。剩下瑪爾巴獨自一人登上旅程，苦於無伴之時，誰知走到娘兌的仄乃挲地方，恰好又遇著喀日的虐譯師也到印度去。虐譯師問瑪爾巴：「你從何處來，要到何處去？」瑪爾巴答：「我從洛扎來，要到印度學法去。」虐譯師又問：「到印度學法需要很多赤金，你可有嗎？」瑪爾巴不敢以實言相告，便謊說：「只有一二錢金子。」虐譯師因說：「這麼一丁點金子抵不了什麼用處，你需知，到印度去倘若沒有很多金子，那就如同俗語所說的『水槽空無水，解渴成泡影』一樣，徒勞無用，是求不到法的。而我卻有好多的金子，只要你肯做我的僕從，那麼，學法所需的金子嘛，我們兩個可以合夥使用。」瑪爾巴心中思量：這可如何是好？最後拿定主意，法是不向他求的了，但為了早些啟程，便答應在旅途中權且與他伴做主僕。於是，二人結伴而行，一直到了尼泊爾。

        二            到達印度以後，拜見諸位賢哲上師，學得大乘心要的無上妙法的情形

瑪爾巴和虐譯師到了尼泊爾。有一天，行至某山溝，但見人群如海，熱鬧非常，便上前打問：「他們在那裡幹什麼？」有人回答說：「此地有尊者那若巴的尼泊爾籍弟子叫做基特巴與本達巴二人，現在正同其弟子們轉動薈供輪[12]，你們藏人若是前往，他們肯定歡迎，並供齋飯。」瑪爾巴一聽到那若巴的尊名後，宿緣頓悟，生起了無限的誠敬之心。二人商定：既然前去甚好，那就一定前去。於是，瑪爾巴和虐譯師為了觀看熱鬧和修集資糧[13]，來到了人眾聚會之處。當時，基特巴正在講授《密集》[14]法意，二人便隨眾聽受。基特巴因說：「這藏人不知已經完全獲得密宗灌頂沒有，竊聽密法，是有罪過的。」本達巴也說：「藏人笨拙如牛，連我們尼泊爾語都聽不懂。」虐譯師頗通尼泊爾語，聽了本達巴的諷言，很是不悅，便終止了聽法，念起咒來。

第二天，瑪爾巴又同虐譯師商量說：「咱倆今天還是去修集資糧[15]和聽法吧！」虐譯師說：「你自己要去就去吧！反正我是不去那地方了。他們還罵我們藏人是笨牛哩。」說罷，待在原處未動。瑪爾巴獨自一人前去聽法，基特巴因問：「昨日與你結伴來的那人到哪裡去了？」瑪爾巴答：「因他通曉尼泊爾語，為昨天本達巴師父所言激怒，所以未來。」基特巴說：「他與我本無法緣，（不來算了）你自己獨來正好。」於是就給瑪爾巴傳了金剛四座續[16]、往生奪舍法[17]和煙炭天女[18]的隨賜法等。瑪爾巴在原來初識文字的基礎上，又向本達巴學習了些翻譯，他向二位師父稟明自己沒有好多金子，現在只能各供養一兩。二位師父欣然接受，並且高興地說：「你如果沒有好多金子而又想求學佛法，那麼除了法王那若巴外，再無其他的上師班智達更值得供養金子。」接著，向瑪爾巴講述了那若巴的種種功德，並說：「那若巴是我的師父，他乃釋迦牟尼佛第二，你若有心向他學法，我倆完全可以引荐你去。不過你得暫住此地，適應一下氣候，然後再去也不遲。」如此慈愛的教誨使瑪爾巴對二位師父生起了無限的敬信，便說：「我於自己的生命在所不惜，一心只想前往那若巴尊前學法。不過兩位師父所言極是，弟子我尊從勸導，在此暫住一時。」於是，按照二位師父的指引，在叫做帕巴新滾的地方住了三年，習慣了氣候，盡可能的了知學習那若巴傳承法所需的知識。三年以後，兩位師父給那若巴的弟子沙彌喜饒僧格寫了一封信，讓瑪爾巴帶著去找喜饒僧格。信中說：「請您（指喜饒僧格）也給此藏人講講法，並且務必引荐他去拜謁師父那若巴。」又派蹉格為伴同行。於是瑪爾巴、蹉格及虐譯師三個人一起啟程前往，途中備受艱難困苦，終於到了那瀾陀[19]寺。

（下期待續）

（查同杰布著，張天鎖等原譯）